循经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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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游笔论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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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8 18:49: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引子

一九九三年八月,某日,到师宅拜谒师尊。老师兴致盎然,神采奕奕。壁上悬着两幅他新作的瑞石灵芝图,笔墨飘香,画锋苍劲。图上各是一尊高耸奇石,石顶都生一株嫩红灵芝,石含瑞质,芝现灵光,学生观瞻良久,心中忽然一动,顿有所感。

  午餐后,同两位师兄听老师闲谈畅道,话锋几转,勾起我心中忧愁。顿然天光一闪,进到另一洞天,阳光明媚,万木葱荣,微风怡怡,这是一座高耸的山峰,顶上犹如一巨大石柱直插云天,四外凌空,周围独此一峰,脚底山峦如海波,远望湖泊映天光,峰顶不大,松柏浓密,遮天蔽日。登临此地,颇有“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学生顿觉心胸开阔,神清气爽。正陶醉于美景之中,由山下登上一人,但见此人,生得清奇古相,头戴乌巾随风飘,身着素袍白如雪,腰系丝绦配美玉,足登云履步轻灵,年纪有三、四十岁,面如淡玉,两道剑眉,一对凤目,鼻如玉柱,齿白唇红五绺细髯,飘洒胸前。只见他神情安祥,举止稳重,高雅冰清,使人顿生敬仰之心,学生一下想到了“李白”,但又觉不似。此公也不睬我,径直上山去了,望着他的背影,身临这奇景之中,学生顿感所有的烦恼烟消云散,似乎一下进入高洁的境界。转望山下,有一所很大的宅邸,白墙青瓦,与周围幽美的山景融为一体,相映相辉,心想此公必从此山庄而来,对,他一定是那山庄的主人。 

  这景象最近已出现数次了,今日趁师尊雅兴,具报与闻,谁知刚说出一半,老师忽鼓掌大笑,“你今日方认旧主!”学生顿感其妙莫明,师又道:“咱们到那庄里去看看。”我脑中忽来至那庄上堂屋,师问:“你可看那屋中的对子”,我仔细一看:“奇怪,这字好眼熟,象是老师写的。一边五个字,上联是'金阙开日月',下联为'宝阁朗乾坤'”。师问:“中间是什么?”我又一看:“是一幅大画,波涛汹涌,苍海惊浪,一轮红日,映照海天,这太阳真红,定是用外丹所画而且不在中间,偏向于……”此时,师与我异口同声,说出个“右字”,学生惊道:“老师如何知道?”师道:“我比你看的清楚。”然后,我们又到后屋,所有器物,无不吻合。学生更惊奇了,“老师,难道这是您家吗?”老师不答,学生又问:“那穿白衣上山的,是不是您哪?”老师笑道:“你好笨,屋里的东西都让你看了,还不相信!我是旧主,传你双山(传统武械中的奇兵,双山振岩刺,简称双山,属重器械,每只最轻者为二十公斤)时就都已知道了。”学生此时悟道:“原来那白衣雅士是您。我说怎么见了我理都不理,不是不认识,而是太亲近了”。此时,老师很激动道:“我早知道是你,你今日才明白前生啊!” 

  到后来,我又去看那山,知道老师那世叫“范庸”,那庄叫“羽林山庄”,而那山叫“灵崖峰”,至今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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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2-8 18:52:4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明朝

  后藤带着清玄来到一座高大的门楼前,门楼的气派显示出主人的地位和财富。清玄暗自称奇,在日本,一个商人是绝不会有这样雄伟的门楼的。后藤上前叩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仆人,后藤道:“我们是与何先生约好的,何先生在家吗?”。门人说:“请二位进来等候,我进去通禀”。两人进到门房,门人进去后很快就回来了,对两人说:“何员外在花厅迎候,请二位随我来”,两人便随着门人绕过影壁向后走去。这是一座很大的宅院,不知后面还有多深。清玄左右看着,房屋在庄严中透着典雅,穿过大小两个客厅,前面出现一池清水,约有三、四亩大。三人沿着池塘边的甬路向前走,塘中种着荷花,岸上栽着垂柳和古槐,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花草散发着芳香,长廊回绕,轩榭玲珑,清玄脸上不露声色,心中惊奇,自己是进过金阁寺的(慕府将军的驻地,日本第一园林),金阁寺好象都逊色了,正是:

  幽幽雅园深,别有洞天府。

  绿叶缀荷花,垂柳抚镜湖。

  假山点错落,轩榭通玄路。

  主人深莫测,灵境伏龙虎。

  两人随着门人绕过池塘,来到一座雅致的房舍前,这里想必就是花厅了。但见门内站着一人,中等偏高的身材,体态雍容,头戴黑纱逍遥方巾,身穿深棕色的锦袍,外罩皂纱员外敞,足登官靴。看脸上,约有四十几岁的年纪,生得面如冠玉,眉如弯月,目似朗星,鼻若玉柱,齿白唇红,三绺长髯,飘洒胸前,双眼有神,仪表端庄,这想必便是主人何廉何员外了。 

  员外见三人走近,便迎出门外。后藤忙上前施礼,并向清玄引见道:“这位就是何先生。”清玄上前鞠躬道:“久仰大名,初次见面,请您关照。”后藤又对何员外介绍:“这位是松岛君,日本有名的剑术家。”员外微微欠身道:“好,好,客人请到里面坐。”  

  三人共入室内,分宾主落座,仆人献上茶来。三人品过茶后,后藤作翻译,寒喧几句,何员外道:“松岛先生在日本作什么买卖?”清玄答:“在日本有一家刀屋,平时教人剑道。”后藤又说:“松岛君是日本有名的铸剑大师,他的剑术更是日本闻名。”员外道:“是这样。松岛先生这次到镇江来,不知要作什么买卖?”清玄道:“这次来不是作买卖,是特意要见识一下中国的剑术。”“原来是这样。” 

  清玄又端起茶喝了一口,茶很香,不知是什么茶叶。环顾屋中,格橱内摆着各种古玩盆景,书柜内放着经史子集,墙上挂着名人字画,红木家俱古色古香,屋里屋外散发着一阵幽香,确是一个休息养性的好地方。后藤说道:“何员外是本地有名的武林前辈,松岛君是专程向您来请教的。”员外手捋胡须,微微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平时少有研究。”清玄又道:“请先生不吝赐教。”员外摇手道:“不要提,不要提,还是阁下先发表高论吧。”“在下在日本已多年未遇敌手,举目迷茫,数年之间,剑术没有什么长进,甚是烦恼,近日常常梦游大明,受异人指点,此次前来,特圆此愿。”员外捻须点头,问道:“不知日本剑道最重何物?”“在下最重于心。”“以何取胜?”“以绝技取胜。”“绝技分为几种?”“京都分为四种。为闪击剑、缠剑、□剑、坐剑。”“如何分出上下?”“只有比剑方知。” 

  员外沉吟半响,话锋一转:“阁下既是铸剑大师,想必对刀剑很有研究。”请玄道:“在下在日本以铸剑为生,此是家传技艺。”员外问“日本的兵器有多少种?”“日本兵器以刀为主,分腰刀、肋差、太刀、野太刀、长卷、□刀、大□刀、此外还有枪戟之类。”员外又问:“日本有剑吗?”“先生是说直型两面开刃的吗?”“是的。”“有倒是有,但是很少,大多当古玩收藏,日本人以刀代剑,剑道馆教的都是刀术。”员外道:“刀剑各有千秋,尤其是剑,是不能替代的。”“愿闻指教。” 

  员外对屋外的仆人道:“去把我的剑拿来。”“是书房中那口吗?”“对。”三人继续饮茶,不一会儿,仆人便双手捧着一柄剑回来了,员外离座而起,两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员外接过剑,对清玄一笑,“呛啷”一声抽出鞘来,一道寒光射入清玄的眼中。员外道:“我大明管这样的才叫剑,剑法是刀不能取代的。”清玄抢步上前,盯住员外手中的剑,然后向员外鞠了一躬道:“可否与在下一观。”员外把剑递给了他。清玄接剑在手,看着那薄如蝉翼的锋刃,只觉着一股寒气打在脸上,心中吃了一惊,仿佛那剑马上就要砍在头上。清玄暗想:“自己是日本铸剑名家,整个日本大概也不能有这么好的剑,不过此剑刃薄身轻,不知实战中是否得力。”清玄问道:“请问此剑何名?”员外道:“此剑名唤'青云'。”“何人所铸?”“是先祖留下,家传之宝。” 

  清玄正在细观沉思,员外忽道:“阁下可否将家传的宝刀也让吾一观呐?”说罢,视线移向清玄立在桌旁细长的刀袋,清玄又吃了一惊:“他怎么知道这里装着我家传的宝刀呢?”员外话既说出,清玄只好放下青云剑,拿起刀袋解开一道道的绳子,然后向外一抽,竹本便亮了出来,这把太刀是松岛家祖上传下,代表着松岛家的荣誉,平时从不拿出家门,更不与外人观看,多少武士但闻其名,无缘一见,是当时日本十大名刀之一。这次清玄破例带出,专为会战高手之用。 

  清玄将刀抽出鞘来,递与员外。员外接刀在手,上下左右赏玩一番,也赞道:“早闻日本刀锋利,今日一见,确是不差,果然好刀,只是凶煞了一点”。说罢,将刀递还清玄。清玄接刀,忽向员外鞠一躬道:“刚才闻先生高见,不知先生可否与在下比剑赐教。”后藤很惊讶只好翻译了过去。员外道:“论剑不一定非要比剑。”清玄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员外道:“那吾可以为阁下舞一路剑。”清玄道:“请。”员外从桌上拿起青云剑,便在厅中随意舞了起来。清玄注目观看,只见员外仍是面带微笑,神态安祥,长袖拂动,动作轻柔,剑在手中,不快不慢,圆润潇脱。清玄颇感新奇,这样的剑与日本剑道截然不同,说是舞剑,更象是跳舞,看不出有任何杀机,有任何埋伏。员外简单舞了几下,便收住了。清玄身经百战,却未看出深浅。员外道:“请阁下也让吾见识一下日本剑道吧。”清玄起身,抽出太刀,也在当厅挥舞起来。只见他两眼放光,双唇紧闭,身手敏捷,举止稳健,刀法犀利,寸寸埋伏,招招制命,简明干脆。一路舞罢,又向员外鞠躬道:“请您指教。”员外道:“阁下刀法纯熟,全无破绽,只是阳刚太盛,阴柔不足”。清玄听罢,似懂非懂,“阳刚?阴柔?在下不太明白,请先生详释。”员外道:“简而言之,就是杀气较重,须知阳极则阴生,杀气太盛反易自伤”。清玄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心中却还不服,于是又鞠躬道:“在下还是要请先生与我比剑说明。”员外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茶,道:“既然如此,那吾也只好从命了,请到园中。” 

  三人共同出厅来至厅前园中。后藤的脸色很难看,双方一个是自己的商业伙伴,一个是自己的同胞,万一任何一方负伤,自己将来如何再登这个门呢。员外还是面带微笑,举止自若,好象只是到园中散步一样。清玄表情严峻,甚至有些紧张,在日本已多年没有这样的心情了,他预感到今天是一场很难的较量,心中不可有半点儿大意。 

  他们来到池塘边的一小块空地上,员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两人也随之站住。员外从仆人手中接过剑,清玄左手提着刀向员外鞠一躬。员外问道:“阁下准备好了么?”清玄答道:“请多指教。”说罢,抽出刀来。员外道:“请便。”把剑抬起立在中路,清玄也将刀抬到中路。 

  双方对峙着,员外的神情非常安祥,好象面对一个三岁的娃娃,清玄感到无从下手,他向前移了移步,刀尖慢慢抬高了一点儿,员外毫无反应,清玄又慢慢将刀立起,员外仍是未动,清玄试探地轻轻把刀向前一挥,员外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还是未动。清玄暗想:“对方不露破绽,自己如何进攻呢?看来只有动真的再看了。”于是他挥刀从右上方向左下方斜劈下去。员外看刀砍近,不慌不忙,用剑弦向下一压。清玄看准时机,猛将刀一翻从左向右横削向员外右臂,这一招动作很快,以前与别人交手时屡屡得手。员外好象早已防到,身形向后一退,右臂向下一落,放过这一刀。清玄把刀在手中一转,纵身跳向右前方,刀走中线向下劈下。员外从容用剑将刀支到身右,突然向前上步,背后的左手,用剑指点向清玄的右腋下,可手将点到时却停下了。清玄一惊,连忙纵身向后蹦出,双方又对峙起来。 

  这闪电般的两招,清玄居然没有占到半点便宜,甚至连员外的阵式都没有打乱,若是在日本,对手可能早就倒落尘埃了。清玄定了定神,决定改变攻势。他慢慢移步向前,接近员外,把刀慢慢向前探了出去,贴在员外的剑上。员外并不在意。清玄突然加力将员外的剑向左一拨,然后闪电般向前劈下。可员外却不见了,原来他一下子闪到了清玄左侧,并借清玄拨剑之力将剑划了半个圆,横剑迎在清玄手下。清玄连忙双手向上一抬,然后跪腿一矮,刀横削向员外腰间。员外大袖一甩,向后一转身,让过这一刀。清玄不肯罢休,矮身一进,刀尖刺向员外下盘。员外正好转过身来,剑向下划半个圈一划,只听“铛”的一声脆响,清玄手中一震,连忙跳出圈外,将刀立起,顿时两眼瞪直了。原来竹本太刀的刀尖被削掉了,四外一找,就落在不远的地方。清玄连忙抢步上前,将它拾起,那被削掉的部分有一寸长。员外和后藤都走了过来,员外甚是惋惜,对立在旁边的仆人道:“去,到柜上取一百两黄金来。” 

  仆人去了,员外将剑插还入鞘,清玄偷眼看过,员外的青云剑毫无损伤。员外表示歉意:“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损坏了阁下的宝刀,吾一定要加倍赔偿。”清玄此时什么话也说不出,心中很不是滋味,代表松岛家荣誉的宝刀就这么被削折了。虽然说只削掉一寸,回去还可以重新磨个刀尖,但它毕竟不是原来的竹本了,清玄又仔细看了看断开的切口,很平整,好象一节被切开的木头。 

  一会儿,两个仆人抬着一个不大的木箱来了,打开箱盖,里面整齐地摆放着黄橙橙的金锭和金条。员外道:“阁下的刀是无价之宝,不知这些是否够数,若是不够,吾再叫仆人去别处取来。”清玄和后藤都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金子,后藤的眼睛瞪大了。若在平时,清玄也许会很激动,可是今天,折刀的沮丧使他的心里空空的,自己本来是来比剑的,胜负未分,拿这许多金子回去,象什么样子,沉吟了片刻,清玄将刀插还入鞘,把断刀尖放进怀中,对员外一鞠躬道:“今天真是打扰了,在下告辞了。”员外道:“哪里,哪里。”对两个仆人道:“你们将这箱金子送到松岛先生的官邸。”清玄推托了一番,员外执意要送,并将二人送到了庄园门口,三人作别。  

   ……  

  转眼一年多过去了,清玄和后藤又来到了金莲荷苑拜见何员外。清玄此次带着一把自己新铸出的太刀,铸这把刀他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用的是全日本最好的塔塔拉玉钢,无论是锻打研磨都倾注了自己几十年铸刀的绝技。虽然没有竹本那么大的名气,但刃口的坚硬锋利都超过了当时的名刀。来时匆忙,柄和鞘都简单地用木制成,外观毫不显眼。闲话少说,两人见到了何员外。员外比上次更加热情,命仆人献上茶点,并让准备酒席款待二人。 

  宴前,三人在小客厅叙谈。清玄回去学了一些汉语,有些话不用后藤翻译就能听懂。三人闲谈一阵,互问冷暖,话题又回到了剑术上。员外道:“松岛先生武艺高强,刀法出众,就是在我大明恐怕也无几十能敌呀。”清玄道:“先生过奖,这次来还是要向您请教。”员外道“哪里,哪里,阁下的刀最重实战,不知打败过多少豪杰,吾却罕与人过手,只是平时自舞为乐而已。”清玄道:“先生剑气冲天,从容高雅,日本剑客中是没有的。”员外哈哈大笑:“我知阁下既善击剑,又会铸剑,想必兴趣很高吧?”“除教剑铸刀外,在下还爱书画、雕刻、庭苑、花卉,更好器具古玩。”员外鼓掌道:“难得难得,你我兴趣相合,无怪阁下武艺惊人,原来也靠诸艺修心,走,走,咱们到书房,我与阁下看几样东西。” 

  三人出了客厅,三转两绕来到书房。中堂挂一幅荷花图,两边有一副对联,墙上挂宝剑,炉中焚古香,书柜中摆满经史子集,宝典圣论,字幅画轴,名家真迹,格橱内陈列着各种古玩,有名笔名砚,香炉玉壶,铜镜金钟,佛像法物,名瓷古陶,灵芝瑞草,犀角珍石,……简直是一座宝库。员外从架上取下一卷竹简,打开与二人观看道:“这是春秋时的《易经》原本,非常珍贵。”又打开一幅字,“这是王羲之的真迹”。又打开一幅道:“这是米芾的。” 

  清玄眼睛瞪的直直的,口中只道:“好字!好字!”他知道这些都相当珍贵。员外又打开一大画轴,“这是赵佶的画。”画的是鸟,这些真品虽然纸都有些黄了,但墨迹清晰,色彩如新,保存的相当完好。三人又来到格橱前,员外向二人介绍古玩,“这佛像是天竺传过来的,是佛陀灭后仿真身而制,天竺已经没有了。”员外又拿起一件玉器,“这是殷商时的玉斧、是帝王佩带的。”又拿起一支笔,“这是苏轼用过的。”又从一宝匣中取出一卷手稿,“这是陈抟老祖的手稿。”……员外一一介绍,二人目瞪口呆。这时,仆人进来报告酒席已经摆好了。三人又回到前厅,一大桌丰盛的酒菜已上好了,三人落座,彼此敬酒,员外特地让清玄尝尝当地的陈酒和菜肴。清玄吃后赞不绝口。 

  三人边吃边谈,员外也问到日本的风情,清玄一一作答。席间清玄介绍了剑道在日本的影响,武士道思想如何成为日本的民族之魂,以及日本刀剑武具的制造和历史。 

  吃过后,三人又回到小客厅,话题又扯回到剑道上。员外问:“日本剑道以何取胜?”清玄道:“下者靠力量和勇气,中者靠速度和技巧,上者靠心境和眼力。”员外道:“如此看来,阁下已在上者之上了。”清玄道:“还未达到,有时心和力能统一,有时互相跟不上,请问中国剑道以何取胜?”员外道:“中国的剑最讲层次,大致分三乘,就下乘的长剑舞术而言,又分三个层次,即气与力合,八法应真,混元化一。”清玄完全听不明白,于是又向员外提出比剑。 

  员外欣然应允,好象真刀真剑的比试不过是饭后的消遣。三人来到庭院之中,员外对仆人道:“去功院把我的竹剑取来。”不一会儿,仆人便捧着一把竹剑回来了。清玄很是惊异,本来此次携新刀而来,特意为二会青云剑,没想到员外竟有此举,员外接过竹剑道:“上次损坏了阁下的家传宝刀,吾深感歉意,这次就以此代之吧。”清玄暗想;“在日本比剑经常用木刀,可用木刀打败真刀却很少见,自己虽然能用木刀打败真刀,那是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真刀根本碰不到木刀,而且还没有一个人敢用木刀与我清玄的宝刀较量,待会儿找机会劈断他的竹剑,看他把不把青云剑拿出来。”于是向员外鞠了个躬,抽出刀来立好门户,员外又象上次那样很随便地把剑抬了起来。  

  清玄一心先要劈断员外的竹剑,抢步上前,举刀猛斩,三下五下,都被员外轻松支开,刀剑虽然相碰,竹剑只蹭刀的侧面和刀背,刀刃始终沾不到竹剑上。清玄有些着急,于是他暂时放弃了劈断竹剑的企图,跳出圈外,立好架式,准备发起真正的进攻。双方对峙了一会儿,清玄又开始慢慢地向前移,逼近员外,猛地将员外的竹剑向右一拨,正想向内攻去,没想到这一拨不但将竹剑拨到右,就连员外的身体也跟着飘了过去,轻得象一片羽毛。清玄连忙向左一纵,觉得右肋被竹剑轻轻划了一下。他哪肯罢休,刀闪电般地向右下方一挥,员外的竹剑转得更快,在手中翻了个花儿,又在清玄的右手背上轻划了一下。清玄正欲再攻,员外忽地跳出圈外道:“且住。”双方的刀剑都垂了下来。 

  员外道:“阁下的刀法确是快捷有力。但刀剑互有长短,不宜同论。今日还是与阁下论刀吧。”清玄道:“请先生赐教。”此时,他的心中很懊恼。因为上次以刀折告终,这次却真的被划到,虽然只是点轻伤(他自己认为),胜负未分,但这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员外接着道:“剑是四面开刃,处处伤人,以中正为本,轻灵为上。刀是单面开刃,比剑沉,有力量,较凶狠。剑以点刺为主,刀以劈斩为主。”清玄道:“那请先生与在下比刀赐教。”员外顿了顿,对仆人道:“去功院把吾的长戒尺拿来。”然后转身对清玄道:“松岛先生可知,你们的剑道,实际就是刀法,是从中国传过去的。”清玄有些茫然道:“不知。”“那阁下应知,日本刀是从唐刀演化而来。”“这倒有所耳闻。”“既然有唐刀,就有唐刀的使法,确切地讲应叫'朴带'”“哦?” 

  这时,仆人捧着戒尺来了。这戒尺长有三尺余,不知是用硬木还是用竹子做的,呈暗红色,闪闪发亮,整个是一个扁片,前头宽,后头窄,柄上打有一孔穿着绳子用于悬挂。员外接到手里,也象清玄握刀那样双手把持,随便翻了几个花儿,摆了几个式子,有清玄会的,也有他没见过,不会的。员外把刀立起道:“阁下请吧。”清玄愣了一下,又鞠了一躬,重新摆好了架式。 

  这次,清玄决定使用他轻易不用的绝技--跪剑,他将刀举过头顶,身体向下降了下去,单腿跪在了地上。双方对峙了一会儿,清玄猛地矮步向前冲去,刀闪电般砍向员外的中盘下盘。员外转身绕步从容让过,清玄紧追不舍,一刀比一刀快,员外不慌不忙,好象知道清玄的意图,虚招不予理会,实招便支到一边。清玄见员外门户很紧,便抢步进身,虚晃一招,突然腾出左手去夺戒尺,可却抓了个空。员外的戒尺反打到了自己的刀柄上,清玄只觉手中一震,觉得已拿不住,员外忽伸左手抓住刀柄扶住,方未脱手,员外道:“且歇,阁下累了,休息一会儿吧。”清玄只觉得脸上发热。  

   ……  

  一晃又是两年过去了,清玄第三次来到了镇江拜见何员外。这两年间,他一方面努力练习刀法,并且也用木刀打败了许多拿钢刀的高手。另一方面,他受教于一个到过中国、精通中文的高远和尚,努力学习汉语,虽然还不很流利,但基本口语及谈武论道的词句他都大致掌握了。  

  第一次到何府,员外不在家,仆人说是到外地作买卖去了。清玄还是住在后藤家里。隔三差四到何府打听,过了半个多月,员外终于回来了。  

  清玄这次是一个人来拜访的,一来后藤有自己的买卖要做,二来自己已粗懂汉语,何府中的人也大都认识他了。员外此次还是请清玄在小客厅叙话。两人寒喧几句,员外对清玄汉语的进步很是赞赏。清玄道:“先生上次送我那本诗集以及朴带诀谱我已反复看过,现已背得很熟了。”员外笑道:“好,好,阁下的剑道一定又精进了。”“在下已明白了胜败不取决于刀剑的锋利,完全靠本人的功力和技巧,木刀和钢刀并没什么区别,都是人的工具而已。”“阁下又用木刀打败了不少名手吧?”“日本并没有什么高手,打败他们也没什么名誉。在下反复研究了先生的《朴带诀谱》,确是高妙,至今有许多地方不能完全理会,在下把能理解的用于实战之中,每每奏效,令对手毫无办法。”“阁下有认真的治学态度,顽强不懈的精神,不患将来不入化境。”“谢谢,此次前来,一方面请先生再给我讲解一下《朴带诀谱》,一方面请先生看看在下的进步并予以赐教。”“好,好,阁下有何不明的,尽管问吧。”  

  清玄就对《诀谱》的不明之处提问,员外一一作了回答,并用清玄带来的木刀做了示范,清玄认真地听,连连点头,并用纸笔作了记录。二人一直谈到中午,并一起吃了午宴。  

  饭后,员外带清玄在园中散步,并向清玄介绍园林。原来这花园,包括整个何府都是员外亲自设计建造的。二人沿池塘边的甬路漫步,清玄忽又提出请员外实战赐教,员外兴致正高,当场应允。清玄以为员外又要让仆人去拿戒尺,没想到员外就地一站,一手背后,一手很随便地放在腹前,对清玄道:“阁下请进招吧。”清玄愕然,不禁发问道:“先生难道要空手对我?”“不错。”清玄暗想员外真是深不可测,自己一个剑道老手两次交手,还不知他到底有多高本领。他疑惑地问:“这--合适吗?”员外道:“功夫到了上乘,圆玄如一,木剑和钢剑一样,有剑和无剑也一样,只要达到身剑合一,剑在吾身,不在外。”清玄更加呆了,员外见他还在犹豫,又道:“阁下习刀多年,技艺纯熟,咱们点到为止,吾相信阁下的刀是有分寸的,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清玄一想:“以前两次较量,员外都是洒脱自如,游刃有余,既然他胸有成竹,我拿的又是木刀,手里也有准,就先听他的吧。”  

  清玄此时对输赢并不很在意,他只是想使尽浑身解数看员外如何化解,因此,他没有前两次比试时的紧迫感,荣誉感。心意轻松,近步上前,只管进招,三刀五刀,都被员外让过,躲过。清玄又加快了速度,两臂挥动如风车,刀花翻滚如骤雨。员外并不在意,刀砍到左,他就站到了右,刀劈向右,他移到了左,有时伸手带一下清玄握刀的手,但并不硬击硬夺,有时用手及臂抚拍木刀的侧面和背使它偏离原来的路线,有时闪到清玄侧翼,上前用身挤住,清玄的刀也挥不过来,还有时清玄的刀转得太快,员外大袖在清玄眼前一晃,便不知去向……。双方周旋多时,清玄使遍几乎所有招数,还是未占到半点便宜,打着打着,清玄两三刀连续猛攻,员外一甩大袖在清玄眼前一晃,清玄的刀又落空了,他估计员外又闪到了他的侧后,猛向右转身一刀劈下,员外身向上贴,用肩抵在清玄右腋下,使木刀落不下来,然后一顶,左手顺势一掌拍在清玄右腋下,清玄只觉站立不稳,向后倒去,却被员外抢步上前伸手拉住才立住。 

  清玄向员外深鞠一躬道:“先生高深莫测,在下彻底服了。”员外含笑道:“阁下的意志和耐力亦令人叹服,只要努力修炼,不患不入正宗大道,咱们回屋叙谈吧。” 

  二人边走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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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2-8 18:54: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宋 朝

  宋仁宗年间,在广南邕州地界,山间的一条官道上,一位路人正在不紧不慢的赶路。日至晌午,朗朗碧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万物葱荣,时令已近盛夏,南方的天气犹为炎热,这位行者却依然精神抖擞。只见他头戴冠巾,上身穿白绸短衫,外罩褐缎健袖,上绣金花,下着土黄色的灯笼裤,足登皮底纱靴,中等身材,很是健壮。看脸上有三十几岁的年纪,两颊方圆,面色中黄,眉清而黑,眼圆且亮,鼻大口方,留着三绺短髯,油亮浓密,修剪得很整齐,相貌雄伟,庄严持重,不怒自威,令人肃然,背后背着包裹,腰间悬着一口大宝剑。  

  此人姓郑,名绥,是中原大名鼎鼎的剑侠,魔天四将元首,江湖人称郑天王,天王剑驰聘南北,无人能敌。这次郑绥南下边陲,专为寻访一名高人。  

  烈日灼热,好在南方山里林多树茂,树荫下的山路还是满阴凉的,有时吹来阵阵清风,郑绥心中感到很惬意。两旁山青水绿,峰险林密,耳听得鸟鸣兽啼,风拂绿叶,这里与中原确是迥异,人烟稀少,自然幽静,有人天相合之感,真是灵隐修心之宝地。正是:         

  美景尽收谁与争

  绿水青山有生机

  峰险路移鸟鸣涧

  信步似曾归故里

  一路上未遇几个人,郑绥觉得很快就要到三宝寨了,他爬上一座山峰向前了望,原来山路快走到头了,前面出现一片平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水面映照着阳光,有湖泊,有池塘,稻田中有农人耕作,村庄里升起道道炊烟。这里与山景又不相同,让人有世外桃园之感,郑绥心中又是一喜,信步下得山来,问路打听,很快找到了三宝寨。 

  这三宝寨倚一丘陵而建,有几十户人家,有的盖砖房,也有的搭竹楼,街道整齐干净,民风淳朴。郑绥来到一家茶楼,要了一壶清茶,几样小菜,摘了包裹,取下宝剑,喝着当地的名茶,向店主打听道:“店家,这里有个羽林山庄么?”“有,有,就在寨子后头。”店主殷勤地答道。“庄里有个范庄主么?”“对,他是我们的东家。”“范庄主是本地人吗?”“不是,范庄主是十多年前才到这儿来的,他买下了这儿的地,盖了自己的山庄,还教我们种地、种茶、酿酒。他没来之前,我们这儿可穷了,自他来以后,我们这儿年年丰收,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那你们都是他的雇农吗?”“是的,原来不是的后来也把地卖给他了,包括附近几个寨都自愿依附他。”“为什么愿意依附他?”“以前官家收粮,年景好,总是压价欺负我们,年景不好还要硬收,范庄主一来就为我做主了,卖粮的事都由他经办,官家再也不能欺榨我们了,范庄主为人正直,卖粮的钱除租金外全都发给我们。我们有钱了就可以盖房子,买牲口,这里的人对他都是有口皆碑……”郑绥听了店家的话,虽未见面,对范庄主已生三分敬畏之心。 

  喝过茶,郑绥按店家所指向寨后的高坡走去,丘陵上有一大片白色院墙的宅院,那肯定是羽林山庄了。山庄后矗立着一座高峰,仔细看,乃是一整块的石岩,高约五十丈,险峻陡峭,高耸孤立,上面长满松柏灌木,青草蔓藤,此岩离开群山,独立于平原之上,老远就能看到,很引人注目。郑绥心里叹道:“好一座奇峰!” 

  山庄就座落在峰脚下,倚山坡而建,后院逐渐向上。郑绥沿石级而上,两旁松柏掩映,绿树繁茂。郑绥四面环顾,“真好风水,真福地也。”

  走了有一里多路,郑绥来至山庄门口。昂首仰望,匾上写着四个金字“羽林山庄”,笔锋庄重浑厚,老道虬劲。郑绥上前叩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门人,穿戴得很整洁。“请问这是范庄主的家吗?”“是的。”“庄主现在家吗?”“在。”“烦你去通禀一声,就说有一个叫郑绥的人前来拜见。”“好,客人请进来稍坐,我进去禀告。”门人将郑绥让进门厅,便急匆匆地进去了。 

  门人穿过前院,绕过后院,出了后门,沿着后山一条僻静的山路向上蹬去。走了将近一里地,便到了那岩峰的根下。这里一面是峭壁,一面是悬崖,路当中砌着一道墙,墙上有个月亮门,门关着,门口有个不大的凉亭,亭内坐着一人,靠在亭柱上,闭着眼,似在打嗑睡。门人上前,轻唤那人道:“管家,管家。”那人睁开眼,门人又道:“有客人来了。”“是吗,那人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郑绥。”“郑绥!”管家翻身坐了起来,问道:“多大岁数?”“看着象三十几岁。”“相貌如何?”“中等身材,甚是雄壮,相貌端庄,一表人材。”“唔……。”管家沉呤了一下,“主人过会儿才能下来,我先到前面去看看。”说着站起身来,两人向山下走去。 

  两人到了后院门,管家对门人道:“你在这儿等着,主人下来立即到前边报告。”“是。”管家独自向前厅走去,出了前厅,只见郑绥正背着手,在厅前徘徊,他没想到门人会进去这么久。管家抢步上前拱手道:“让客人久等了,实在抱歉,庄主待会儿就到,我是管家薛云,客人请到客厅里坐吧。”郑绥连忙拱手还礼,同时上下打量管家。管家很年轻,看岁数有三十左右,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头戴双翅方巾,身穿一领豆绿色团花健袖袍,腰扎玉带,足登薄底快靴。引人注意的是,腰里还挂着一口细长的宝刀,金装玉佩,样式奇特,一身武生打扮,与一般豪门管家截然不同。生着一张四方脸,面皮白细而不嫩,两眉浓重,双眼有神,鼻直口阔,腮下无须。郑绥心想:“此人必定武艺不俗。并且忠厚真诚。”两人进了客厅,薛云道:“客人请坐。”二人落座。薛云道:“阁下从哪里来?”“从中原来。”“哦。”郑绥问:“庄主现在有事?”“对,他在后山,很快就下来,客人不要着急。……看阁下是武林中人吧?”“浪迹江湖数十年。”“中原有个大剑侠,人称'天王',不知阁下可否认识?”郑绥暗自吃惊,想不到这闭塞之地也有人知道自己,他问道:“他姓什么?”“与阁下同宗。”郑绥欠身道:“不才正是在下。”薛云忙起身一揖道:“果是天王驾到,幸会!幸会!”郑绥也急离座还礼:“不敢当,不敢当,图有虚名而已。” 

  二人重又落座,畅谈武林轶事。薛云道:“魔天四将在中原可是赫赫有名,威震四方哪。”郑绥道:“哪里,哪里,那只是别人妄传,自己有多大本事,自己最清楚。”“你弟兄四人可常在一起?”“老二、老三住的不远,我常去他们哪儿,老四行踪不定,最爱惹事。虽然他刀法纯熟,本领出色,但做事偏激,杀孽太重,恐怕早晚吃亏。”  

  “老四的本领究竟如何?”  

  “他虽刀沉力猛,但武艺实不及老二、老三。”  

  “二兄、三兄本领又如何?”薛云话出口,又觉得问的唐突。  

  郑绥并不介意,他对薛云颇有好感,未把他当外人,回道:“老二、老三算是平手,老二稳健,功夫扎实。老三力大凶猛,善于随机应变。”   

  “弟兄几人经常切磋武功吗?”  

  “老二、老三经常比试。老四不是他俩的对手,只能让他俩带着练,我一般只是指点。”  

  “那仁兄的武功必高他们不少。”  

  “有些功夫想学学不来,有些功夫不学也有。这也是时运,何必计较高低。”薛云不禁点头。  

  郑绥转问薛云:“庄主经常去中原吗?”  

  薛云道:“一年出去几次,一般是做生意或访友。”接着又回问:“仁兄怎么知道庄主的名声。”  

  郑绥道:“吾寻师多年,终无音信,前在长生宫听清虚道长说滇中隐一奇人,高深莫测,通天晓地,因此特来拜见。” 

  薛云道:“听庄主说过这位道长。” 

  郑绥又问:“庄主平时也练武么?” 

  “偶尔舞舞剑,打打拳,平时最好看书写字,作画呤诗。” 

  这时,门人从后面进来道:“主人回来了。”二人马上离座起身。不一会儿,从屏风后闪出一人,郑绥一望,便知此位必是庄主无疑了。但见他中等偏高的身材,略显雍容,头戴双叉尾书生皂巾,身穿一件素白缎锦袍,腰系丝鸾带,中佩绿玉,足踏官靴。看脸上,有四十岁上下,生得面白如玉,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双凤目,炯炯有神,鼻如玉柱,两耳有轮,唇薄口嫩,五绺青须,墨亮滋润。郑绥见庄主如此仙风道骨,清高脱俗,立生敬畏之心,忙上前施礼,薛云也忙引见道:“这是我家范庄主,这位是从中原来拜望您的郑绥郑大侠。” 

  庄主伸手相搀,笑道:“我知今日有贵客登门,果然大侠至此,真幸会,幸会。来,客人坐下讲话。”三人又落座,庄主吩咐仆人重又献上茶来。庄主端起茶盏道:“此乃本山所种,客人不要见笑。”郑绥忙道:“确是好茶,刚才品过,不愧极品。”庄主又道:“天王至此,使吾门生辉了。”郑绥忙道:“庄主高洁,郑某粟米之光,焉敢比日。”双方彼此客套一番,郑绥方道:“清虚道长指引吾来拜望庄主,求您指点迷津。”庄主道:“道长他好么,有些时未见他了。”郑绥道:“道长一切都好,他让吾向您代为致意。”“好,好,道长道行高深,阁下的疑问何不问他?”“道长说他与郑某无师徒之缘,才让吾找先生的。”“阁下武艺绝伦,雄冠天下,不知还有什么迷津让吾指点?”郑绥面露苦色,“雄冠天下实是虚名,自古无师不入道,郑某寻觅多年,尚未遇恩师。”庄主似有些诧异。“阁下既未有师,武艺自何而来?”郑绥面现窘色,苦笑道:“实不瞒庄主,郑某本无甚武功,亦未从师,至于剑术,乃梦中所得。”“梦中所得?”“说来话长,郑某十多岁上,尚未习武,唯天生力大,乡人称为雄伟,梦中常披甲持锐,纵横驰骋,白日心中常欲驰梦境,有一日梦中得异人传吾剑术,言吾得此剑可雄踞天下。吾只记得称做'天王剑法'”庄主道:“阁下腰挎之剑也是依梦所铸吧。”“正是,此剑也是梦中异人所传,依形而铸。”“可否让范某一观呢?”“当然。”郑绥说罢,站起身来,从腰间抽出那把硕大的宝剑,递与庄主。庄主起身接剑,薛云也跟着站起凑过来。庄主颠了颠份量,足有七八斤重,通长四尺,剑刃后宽前窄,下厚上薄,刃根部宽有二寸,厚有七分,剑柄粗大,护手厚实,剑通体朴实无华,却透着无穷的力量。庄主叹道:“好剑,无怪乎称雄武林。”又转问郑绥:“此剑何名?”“江湖上都叫它'天王剑',我给它起名叫'龙雷'。”庄主点头。薛云又要过剑看了看,亦赞叹一番,还与郑绥。 

  三人又归座,郑绥欠身道:“郑某想请教庄主剑术。”庄主欣然道:“可以,你先舞一路吾看看。”郑绥起身抽剑,就在当厅舞了起来。但见他两眼圆睁,双唇绷紧,若大沉重的天王剑,在他手中却象一根筷子一样,上下翻飞,左右劈挂,举止稳健,当仁不让,力赛沉熊,削斩如电。凡剑法皆以轻灵快捷,潇脱机巧取胜。郑绥的剑与各家都不同,硕大的钢剑每一挥都带着一股旋风,有摧枯拉朽,排山倒海之力。步法沉稳,腰身中正,不快不慢,步步为营,举手投足,一身正气。薛云在旁细观,暗自赞叹:“确是天王剑法,无怪乎横勇无敌,力敌万夫。” 

  郑绥一路舞罢,插剑入鞘,面不红,气不喘,就和刚才没舞前一样。庄主已鼓起掌来“不错,不错,你未得亲传,已练到如此境界,真乃奇迹!”郑绥拱手道:“让庄主见笑了。”庄主笑道:“凭阁下的天赋,将来必登大罗真境。”郑绥忙深施一礼道:“全仗庄主提携,不吝赐教。”庄主沉呤半晌,对管家道:“薛云,你不是老让吾给你找个对手吗,今日天王在此,正好可以试试你的刀法。”薛云上前向郑绥拱手抱腕,庄主转对郑绥道:“他是吾徒弟,近日刀法有成,不知阁下可否有雅兴?”郑绥道:“庄主之命,哪敢不从,只是……”庄主道:“阁下尽管放心,他手里很有分寸,你也颇讲尺度,双方较技,不比高低。”郑绥对薛云抱腕道:“那就向管家讨教了。”薛云忙还礼:“请天王手下留情。”说罢,双方各自抽出兵器。郑绥注意到薛云的刀很窄,宽不足一寸,细长略弯,刀柄较长,好象是唐刀。双方对峙了一会儿,开始慢慢接近,都很谨慎。庄主在一边捋须观看道:“汝等莫要紧张,刀放轻些。” 

  郑绥本不习惯这种小心翼翼的举止,这与他平时作风不附,于是,他放开手脚,一招“仙人指路”点向薛云面部。薛云向左一闪,郑绥向前猛跨一步,坐腕向下一削一招“盘古开天”。薛云身体甚是轻灵,横手一转,让过这一剑,同时回手一刀抹向郑绥腋下。郑绥忙向右转身,剑向下划半个圈,将薛云的刀支开挑起。右手抬高,从头顶向左后方回手一剑,这一招叫“横扫烟云”。薛云身子又一转让过,同时刀在手中翻了个花,削向郑绥右腕。郑绥心中一惊,忙将右手向下一落,身体向前一撞,企图冲进薛云怀里或将其撞倒,同时剑随身至。薛云也一惊,叫道:“好!”身体向后一倒,用左脚支撑,右脚蹬向郑绥膝盖,整个身体绷成一个铁板桥。郑绥忙右脚蹬地,一个“鹞子翻身”躲过。薛云并不放松,上身扳回,右脚收回蹬向身后,同时刀横扫向右,一手“平地惊雷”,郑绥又向后让过……双方你来我往,斗了五六十招,难分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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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2-8 18:56:14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唐朝

  秋高气爽,在去往东京的大道上,一高一矮两个僧人说笑着向前赶路。这两个和尚装束奇特,面目古怪。那个高的,生得肩宽背厚,腰大十围,长得白白胖胖,穿一件皂布直裰,敞胸露怀,大肚便便。看脸上,有三十多岁的年纪,黑眉弯弯,眼似铜铃,鼻孔朝天,大嘴厚唇,虽然生得连鬓胡须,却刮得很干净。引人注目的是他肩上扛着一柄方头六环的铁铲,长度正好和他一般高,重有一百余斤。再说那个矮的,说他矮,是相对于那个高的而言,实际上,此人也是中等身材,生得黝黑结实,也穿一件皂布直裰,不过补丁落补丁,甚是脏破,袒着右半边膀子,袼袼褡褡的黑肉青筋暴起。项上套得一大串佛珠,每个都有拳头大小,共十八个,都是用生铁铸成,中穿铁链。右手托一个硕大的钵盂,用紫铜打就,内外都刻有经文,上挂三个铜环,重有十多斤。再看他脸上,有四十上下的年纪,比那大胖和尚还要凶恶,长得个高额头,扫帚眉,三角眼,狮子鼻,大嘴总是向前蹶着,头顶光光,周围却留着乱蓬蓬的卷发,络腮胡须也是卷卷着,扎里扎茬盖住半张脸,耳杂上还戴着两个大耳环。 

  二僧并肩走在路上,摇摇晃晃,气势凶凶,行人早早让路,低头侧目。二僧来到路旁的一个小酒店前,小二见来者不善,忙殷勤道:“大师父里面请。”两人大步跨进酒店,里面人很多,两人径直来到一张桌前。桌上原有两个客人在吃面,见二人如此凶恶,又拿着硕大的家伙,忙端着碗躲到别的桌去了。二人落座,放下铁铲、钵盂。那大胖和尚叫道:“小二,快将酒肉多多上来。”声似洪钟,酒店里原来的喧闹声立时低了下来。小二哪敢多问,忙去厨房端酒肉,生怕二人等长了发火。酒肉很快摆上,那大胖和尚给黑和尚斟上酒,举杯道:“师兄请!”黑和尚端起酒杯道:“师弟请!”二僧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众人在旁偷眼观瞧,窃窃私语:“这两个和尚可不是好的,我看那铁铲足有一百斤。”“我看有一百五十斤。”“我看有一百八十斤。”“这和尚要发起火来,三铲、两铲,这酒店便塌了。”“我看那黑和尚更厉害,不然那大胖和尚怎那么尊重他。”……… 

  二僧好象在进行吃饭比赛,风卷残云吃罢一席。那大胖和尚拍了拍撑圆的大肚子,打了个饱嗝道:“师兄吃饱了吗?”黑和尚道:“好了,咱们走罢。”二人拿起铁铲、钵盂,抬脚就走。小二怎敢上前要钱,心想:“你们赶快走吧,不然客人都要吓跑了。”大胖和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从腰后解下大酒葫芦,对小二道:“小二,去给吾打一壶好酒!”小二哪敢不依,忙去柜上打满一壶好酒送回来。大胖和尚接了酒葫芦,仍系在腰后,又问小二:“这里距东京还有多远?”“回大师父,还有三十里。”大胖和尚嗯了一声,大步跨出酒店,追他师兄去了。满酒店的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大胖和尚大脚辇上黑和尚道:“师兄,还有三十里就到了。”“哦!”大胖和尚又道:“师兄,你吾何不赛上一赛。”黑和尚嘎嘎怪笑几声道:“难道你还不服吗?”大胖和尚道“我吃饱饭才有力气,跑一回才可消消食。”黑和尚又怪笑一声道:“好吧,我让你三里。”大胖和尚道:“那你可输定了。”说罢,大踏步向前冲去。黑和尚还是不紧不慢的走,大胖和尚的身影很快从他视野里消失了。 

  那大胖和尚撒开脚向前狂奔,别看他身体肥重,跑起路来,就巨犀一样带着一股旋风,一步迈出去,就有二、三丈远,速度赛过千里宝马。跑了一阵,他回头一望,没瞧见黑和尚的踪影,不禁暗自得意。又跑了一阵,忽听背后嘎嘎的怪笑,胖和尚一惊,刚要回头,黑和尚已和他并肩了,还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大肉球,这回你又输了罢。”胖僧回骂道:“你这疯子,又要耍我。”黑和尚一闪便超了过去,只见他身体轻灵,两脚甩着大八字,一步也有二、三丈远,两只胳膊向背后抡着,一摆一摆活象一只鸭子。胖僧从肩上摘下铁铲,前后抡着,利用铲重的惯力,步子迈的更大,黑僧也稍稍放慢了些,两个人一路笑骂,带起两股烟尘直向东京扑去。 

  不消一顿饭的功夫,前面已能看到东京的城池了,二人放慢了脚步,胖和尚的头上已经见汗了,黑僧却还跟没事一样。二人又一路打听,直向城东赶来。 

  东京城东十里,有一个庄子。二僧赶到庄口,已是下午了。这里一个很大的庄子,住着千八百人,都以务农为主。庄里人家上至八十,下至顽童,男女老幼,都爱习武,此二僧正是闻此风而来。 

  二僧在庄里走着,看街道甚是整齐干净,村民安居乐业,甚是富足,民风淳朴。二人走在街上,面目凶恶,煞气腾腾,自己已觉得不太协调。池塘边几个孩童正在嘻戏,胖和尚过去问道:“娃娃,你们这儿有个叫蔡岳的吗?”由于他走近池塘,岸上的鸭鹅都吓得跳下水去,“嘎!嘎!”直叫,鸡狗也逃回家中,几个孩子对他没有好感,其中一个男孩道:“你是来找我们庄主比武的吧?”和尚一惊,“不错,他住在哪里?”那娃娃道:“你这和尚好不知礼,我劝你还是别去找我们庄主啦。”和尚又一惊:“为什么?”孩子道:“不用我们庄主,被他徒弟打败岂不自找没趣。”“甚吗?!”和尚一听差点蹦起来,自己闯荡江湖十余年,除了那黑僧,谁是他的对手。“你这大口的娃娃。”说着,他伸出一只巨手去抓,那孩子向后一个倒扑虎,躲了过去。这时,门里出来一个老汉道:“和尚不要与小孩儿一般见识,蔡庄主住在村北,你自去寻罢。”胖僧眼珠翻了一翻,正待说话,黑僧在一旁道:“师弟,咱们走吧。”胖僧“哼”了一声,扭身跟那黑僧而去。 

  二人向北走了一段,出了庄子,只见村北有一带红墙。二人又紧赶几步,来到大门口,门上有一大匾,上写“太和宝庄”,胖僧上前打门,铁锤般的大拳砸在门上嗵嗵作响,阵阵细细的尘土从门上方飘了下来,声音一直传到西院。蔡庄主正在指点几个徒弟练功,听此门声,庄主一笑对几个弟子道:“你们今天来的真是时候,可以见见两个奇人。”众弟子面面相觑道:“奇人?”庄主道:“待会便知,孙诚,你去接一下。” 

  这时,门人已打开了门,见外面两个和尚的模样,也吃了一惊。胖僧不等他开口,便抢先道:“去报告你们蔡庄主,就说天门祖师乌摩陀和他的师弟真沙前来拜见。”门人正在思量该不该让他们先进来,孙诚赶到对二僧一抱腕:“二位师父有请,我们庄主在西院等候。”二僧昂首而入,跟着孙诚向西院走来。 

  过了前院,来到西院门口,这是一座门楼,孙诚径直把他们带了进去。刚一进门。二僧心中暗自一惊:好大的一座院子,宽有二十余丈,深有五十丈,院内长有三、四十株古松古柏及古槐,浓荫蔽日,粗的二三人难以合抱,树龄可能有千年了,地面很平整,中间用石板铺成甬路,周围的土地既平且硬,一看便知是练功踩出来的,地上打扫得很干净,既无落叶,也无杂草,院子北首有一座高大的正屋座落在一座石台上,石台高有四尺,宽有七丈,前面是五级石级,周围砌着石栏,台上铺得整齐的方石板,正屋的位置稍靠后,斗拱飞檐,雄伟巍峨,很象寺院中的大雄宝殿,门上的兰匾上有四个金字。 

  乌摩陀暗自吃惊,心中似有所悟,在殿前东侧,方台上有一座六角古亭,离亭不远,在一株两三人合抱的古槐下,有一张石桌,几个古凳,有七八个人或站或坐,有男有女,大都较年轻,穿着都很整洁。 

  显然那伙人正在等着他们。孙诚带二僧走到切近,坐在桌后为首的那个中年人站了起来,坐在旁边的几个后生也随着站起。众门徒打量着二僧,有的感到很惊奇,有的觉得挺好笑,大家都不露声色。那中年人绕到桌前,孙诚上前道:“师父,客人带来了。”乌摩陀暗思此人必是蔡岳无疑。但见他身高八尺,体格魁伟,上穿一件土黄色的圆领长袍,腰扎犀带、足登薄底黑官靴。看脸上,有四十上下的年纪,面如冠玉,生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双虎目,眉锋似剑,鼻直口方,两耳有轮,留着三绺短髯,真有龙虎真形,确是宗风典范。乌摩陀见蔡庄主如此雄伟,骄横之气已敛三分,孙诚上前引见道:“这便是我家蔡庄主。”庄主含笑道:“真是贵客,二位是纵横南北佛门高手,能登吾门,真乃幸会。” 

  乌摩陀仍面带傲气道:“洒家便是乌摩陀,这是我师弟真沙。早闻蔡庄主大名,今日特来一会。”说罢,随手一揖,庄主也略一点头,道:“这些都是我的徒弟,法师请坐下说话。”三人围石桌落座,众弟子在旁侍立。二僧将钵盂、铁铲放下,庄主命人献上茶来,真沙跑了一路,早就口渴,端起茶便喝,庄主让人再去把茶壶端来。 

  乌摩陀却没动茶,庄主道:“法师请用。”他才勉强端起呷了一口,虽然茶很香,他却没尝出味道,心中盘算该如何开口。这时真沙已连喝了三杯茶水,开口道:“我和师兄这次来是特意向蔡庄主请教武功的。”庄主点头“唔”了一声, 乌摩陀接过话来,他更直截地道:“听说庄主的丁甲六合锤是少林正宗,贫僧很想一见。”众门徒开始窃窃议论起来,庄主会意道:“原来如此,吕威,你把我前阵儿教你的锤,打一路给法师看看。”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后生应声而出,就在跟前的空地上练了起来。 

  乌摩陀眯着眼仔细看着,那少年一招一式打得很认真,就是火候尚嫩。乌摩陀心中暗想:“这招式倒象是丁甲六合锤,可丁甲六合锤是少林门的看家功夫,是天下无敌的武技,怎能轻易授人。回想当年,自己的师父少林正宗妙清大师曾对自己说练成丁甲六合锤就可以威震武林,纵横天下。自己曾求大师传授,大师却道:‘丁甲六合锤以中正至胜,你是练不成的。连我也未练至上乘。'自己又问还有没有别人练成,大师说有,可始终未说是谁,大师寂后,自己独步武林十余年,前些时听说此处有个蔡岳,居然也会丁甲六合锤,自己忙赶来一会,一辨真伪。”十多年来,乌摩陀称霸武林,云游天下,东西南北多少武林高手惨败在他的手下,由于他出手凶狠,不留情面,那些被他打败的人不是身败名裂隐匿归田,便是元气大伤,武功全废,江湖人称“疯和尚”、“黑煞僧”,他又自称“天门祖师”,许多武林中人提到他便不寒而栗,大都退避三舍。 

  这时,那少年已打完一路收功了。乌摩陀却不以为然,真沙道:“请蔡庄主亲自赐教!”说罢,站起身来,两只熊掌般的大手合十一揖。这真沙也是少林门下,不过他原本和乌摩陀非一师之徒,他练的都是大力金刚乘的武功,两膀一晃,有几千斤的神力,是当时江湖的七大神力之一。全身上下,刀枪不入,一柄铁铲,两只熊掌,江湖上罕有几人能敌,称为“金刚僧”。自从被乌摩陀挫败折服后,两人便结为兄弟,横扫江湖,人称“黑白二僧”或“释门二煞”。 

  真沙言既出口,已表明比武意图,众门徒中的一个弟子道:“师父,让我先向法师讨领如何。”庄主没有答应他,因为他知道来者不善,此二人称雄武林,非自己亲自降服不可。想到这里,庄主站了起来,真沙已一步跳到空地中间,伸出一对厚厚的熊掌,拉开了架式。庄主道:“法师一路劳累,还是先歇一会儿吧。”真沙道:“我不累,我不累,现在就比,现在就比。”庄主转对众门徒道:“你们不要议论,待会要注意看。”说罢便要走上前去,这时,坐在一旁的乌摩陀突对真沙道:“师弟,还是让我来吧。”他并没有低估蔡岳的本领,为稳妥起见,决定自己先上,如果自己不行,也免得师弟先吃亏。 

  真沙很听话,退了回来,坐回桌旁。乌摩陀走上前去,站在真沙刚才站的地方,向庄主一弓身,左手单手向前一揖,他的手掌绷直,沿身前正中向下压了一下,指尖始终朝天,当手压到小腹前时,手背已折向了前臂,动作简单,常人却无法做到。庄主暗暗点头,也向他欠了欠身。 

  乌摩陀将两手抬高向左右一分,手指弯为爪形,庄主右手背后,左手握拳抬至胸前,双方略一对峙,乌摩陀突然一声怪叫,腾空跃起一人多高,双爪伸出向庄主扑来。庄主略向左一让,伸出右臂向右格开。乌摩陀两手快似闪电,左手翻滚捞住庄主右臂,同时蹲身右手反抓向庄主裆部。庄主身向右转,右臂向下绕过将乌摩陀右爪拨开,抬起右膝格住,双锤攻向乌摩陀头部,乌摩陀向后一翻身,身向后倒,右脚勾向庄主独立的左脚,这一着动作很快,庄主的脚虽被勾住,却纹丝不动,随即使栽锤向他攻下,乌摩陀大惊,急使滚地旋风逃脱。庄主也不赶他,立在当地。乌摩陀哇哇怪叫,双手旋风般乱抡了几下,又向庄主扑来。他施展浑身解数,使出了五毒神手,双手舞动如飞,拳、掌、抓、指,随时变换,招招制命,两脚往来穿梭,踢、勾、拌、扫、踩、踹、摆、砸、挑、磕,式式夺魂,头、肩、膝、肘、胯,见缝就上,身体更是灵便,上窜下跳,闪展腾挪,左翻右蹦,赛过猿猴,不让跳蚤。庄主却不慌不忙,虚以虚应,遇险不惊,身体稳如泰山,双脚落地生根,举手投足,中正为本,身形矫健,架式最端,实实在在,不急不恼,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到好处,千钧一发,立时而解,自自然然,总占上风。乌摩陀的绝技“五毒神手”,以凶猛刁钻、稠密迅疾而称霸江湖,若在平日,哪消三招五式,对手便倒落尘埃,休想爬起了,而今日与庄主鏖战多时,非但未占到半点儿便宜,却被庄主打得团团乱转,手忙脚乱,而且庄主不紧不慢,显然手里还留着情面,乌摩陀暗自发急,并且已有些气喘了。 

  打着打着,乌摩陀用连环蹶子脚攻击庄主的下盘,忽调过身,双手抓向庄主的双眼和咽喉,庄主用荡锤向旁一抉,右手一记直锤打向乌摩陀前心,乌摩陀躲得稍迟,向后一倒,两手一蹬地向后翻去,他在空中折了个跟头,一下落在石桌旁。真沙和庄主的众弟子早已看呆了,他们都是头一次看到如此激烈的较量。对于真沙,他虽久经沙场,可蔡岳这样中正有力的武功也是前所未见,他自思换了自己恐怕早已败下阵来,幸亏刚才被师兄拦住。至于庄主的众弟子,一方面有幸看到师父露出真功,一方面对乌摩陀如此凶狠刁钻的古怪功夫也颇感惊奇。 

  乌摩陀哪还有心思管他们,他跳到桌旁,一把抓起那沉重的钵盂,托在手里,又跳了回去。众弟子吃了一惊,知道黑僧此举绝非善念,有的喊了一声“师父小心!”真沙的心情更加紧张,知道乌摩陀拿起钵盂是要使用他的“绝杀”--“万魔降服”了。 

  这沉重的钵盂唤做“法界通宝上元金钵”,重有十三斤,为护道法物,当初妙清大师圆寂前传给乌摩陀时曾嘱他道:“此是佛门至宝,不可乱用,随你去打遍天下,但此宝不到万不得已,不得轻用,慎之!戒之!”乌摩陀指天为誓,铭记在心。他自己炼就的“劈空镇魔掌”再加上这金钵,便具有无穷的威力,虽不轻用,但也足以藐视江湖,傲游天下了。 

  此时,乌摩陀抓起了金钵又冲了上去,他右手扣着金钵的钵底,翻来饶去,钵盂闪着金光,在他手中上下舞动,罩向蔡庄主。庄主全不在意,抖擞精神,仍以六合锤应之。乌摩陀的钵盂裹着一股强大的旋风,崩、砸、磕、扣、盖、翻、滚、碾,凶猛异常。有时庄主的手臂与之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嗵--”,“铛--”庄主好象早已看透,全不慌张,还是象刚才一样不紧不慢,应付自如。 

  二人拳来脚去,拆招化式又战罢多时,乌摩陀手里托着钵盂,还是未占到半点便宜。有生以来,他还是头一次与人交手这么长时间,并且始终是下风,他真的恼了,是该决出胜负的时候了,究竟对方是不是少林正宗,就看这一下了。想罢,他猛地向后纵出一丈开外,将钵盂端至头右侧,碗口朝向蔡岳,左手掐好指印,二目圆睁,震天价一声大吼,将“劈空镇魔掌”发了出去。一股强大的震荡波裹着旋风从钵盂内喷发出,扑向蔡庄主,地上的尘土也被带着飞舞起来,众门徒及真沙都“啊”地一声惊呆了。哪知庄主似乎早有准备,只见他巍然屹立,左手握锤置于左腰侧,右手向前推出,稳稳地将对方这制命的一掌接住。乌摩陀大惊失色,按以前所试,这一“劈空掌”打出去,对方早已离地而起,飞出数丈,就象劲风中的落叶,即使不五脏震裂而死,也早已七窍喷血,重创昏迷了,而蔡岳却和没事一样,就象他身后的千年古松泰然不动。乌摩陀仍不甘心,他念动咒语,加大功力,右臂青筋暴起,连抓钵盂的手都跟着抖了起来,两眼圆睁,似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股更加强大的气流从钵盂碗口喷射而出。突然,他觉得自己的掌力被一股更大的力量顶了回来,压进钵盂,只见庄主的右手轻轻一抖,乌摩陀的身体便向后飞了出去,连钵盂都几乎拿不住,幸好背后不远就是真沙,他连忙伸手将师兄接住,乌摩陀才不至当众摔倒。

  庄主忙将右手放下,上前伸手相搀道:“法师见谅,咱们到此为止吧。”乌摩陀满脸羞愧,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被人打败。真沙扶他坐下,怒道:“蔡岳休逞刚强,领教一下洒家的铁铲!”说罢,伸手去抓靠在石桌上的大铲,手腕却突被乌摩陀抓住,略一用力,便动弹不得了。乌摩陀道:“师弟不要莽撞,我有话对蔡庄主讲。”然后转对蔡岳道:“贫僧想单独与庄主说几句话。”他刚才的骄横之气已荡然无存,显得很自然了。庄主早已会意,对众门徒道:“乌法师以武会友,并无恶意,你等在此陪着二法师,我们去去就来。”又转对乌摩陀道:“咱们屋中一叙。” 

  二人离了众人,径直进到那高大的正屋。刚一进门,乌摩陀转身将门一掩,迫不急待地问道:“庄主可认识一位叫妙清的禅师?”庄主反问道:“他是哪里出家的?”“峨眉山报国寺。”“那就对了。”庄主双手一拍道。乌摩陀又急问道:“庄主与他有何瓜葛?”庄主答道:“他是我师兄。”乌摩陀听罢,倒身便拜。“师叔在上,恕晚辈不识深浅,这厢有礼了。”庄主也不推让,受了他一礼道:“起来吧,坐下说话。”说罢,回身端坐在太师椅上,乌摩陀小心地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庄主欣然:“我一看你那钵盂便知你的来路了。”乌摩陀道:“学生有眼不识泰山,师父寂前,曾讲他有一个师弟,功夫已臻上乘,隐在中原,就是从未提过姓名。”庄主道:“你师父道行高深,只可惜我与他相见太少,你师父都传你什么了?”乌摩陀道:“当着前辈不敢隐瞒,他传我的确实不少,只可惜我心性难收,多未能修到,只在武功上小有建树。”庄主道:“人都有自己的命,都有自己该做的事,而我们修行的人先天的禀赋是一方面,后天的命又是另一方面。我们一方面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其一方面还要努力修练,经受考验。”乌摩陀虔诚地听着,频频点头,他好象又回到十多年前听着师父对他的教诲,觉得昏暗的头脑中忽然一闪,自己在苦海中又获得了新生。这时,他感得眼睛湿润了。这时,庄主问道:“你师父寂前都说了些什么?”乌摩陀小心地解开衣服,从项上摘下一绺红绳,绳上挂着一个类似核桃的果核,扣掉封腊,将两瓣打开,从中取出一个叠得小小的纸卷,展开有三寸长,两寸宽,双手呈与蔡岳道:“这是师父寂前留给我的法谒。”庄主接过,仔细观之,但见上面写着几行小字:“心存正念,灵根显露,非善非恶,空寂超脱。”庄主仔细看着,点了点头,转手递还乌摩陀收好,起身道:“咱们出去吧,他们可能等久了。” 

  二人出门来在外面,只见几个庄上的弟子正在摆弄真沙的铁铲,真沙在旁吹嘘道:“这是我最轻的一根了,重的不曾带来,有四百多斤。”乌摩陀对庄主道:“我这师弟虽未与我同师,但也与我情同手足,师叔愿不愿收他?”庄主道:“都是有缘之人,吾看他资质也甚好,你就叫他过来吧。”乌摩陀因叫道:“师弟不可造次,快过来拜见师叔!”真沙听罢一愣,大踏步抢到跟前,问乌摩陀道:“师兄你说甚么?”乌摩陀表情严肃,原来那股狂张怪气也荡然无存,一字一句道:“蔡庄主是我师父的亲师弟,当然就是我亲师叔,如今师父不在了,你我尚学艺不精,他就是咱们的师父,还不快快磕头!”真沙见乌摩陀如此认真,知非儿戏,忙倒身下拜道:“洒家无缘见妙清大师,今生枉度,今日能见庄主,真三生有幸,师父受吾一拜。”庄主面带微笑,坦然受之。乌摩陀心中一亮,道:“师父也受我一拜。”庄主抬手挡道:“你就不用拜了,以后还是叫我师叔。”又转对众门徒道:“你们都过来,他们俩虽然入门较晚,辈份上还是你们师兄,并且他们的内外功夫都很了不得,江湖上鼎鼎有名,你们以后要多向他们学习。”师兄弟们互相见礼,彼此褒誉。庄主更是高兴,对二僧道:“你们在我庄上住几天,大家多切磋切磋,他们久在庄上,没见过世面,你们把外面的所见所闻给他们讲讲,将来出去也有个准备。”扭头对乌摩陀道:“乌摩,你的散手好,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给他们讲讲实战应敌的韬略,以及实战的手法身法,对付什么人用什么,这方面你是行家。”又转对真沙道:“真沙,你的禅杖耍得好,教教他们使长兵器和重兵器,怎么练,实战怎么用,一定要说清楚。”    

  (此文是北京一位青年工人赵×所写。他毕业于中等技校,过去文笔平常,也未正式学过绘画。练功后,出现了内景。在内景中,他见到了过去若干世中与李老师的关系。他录下了几则。其中明朝有一世,他是日本武士清玄,老师是中国隐世高人何廉。宋朝有一世,老师的身份是庄主,他是管家薛云。唐朝有一世,他是出家的头陀,名叫乌摩陀,老师是薛岳庄主。他每次均是先看到栩栩如生的内景,而后追记。在追记中,这诸多文字及图画就源源随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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